行行重行行

【阿德莱伊中心/双白毛】紫罗兰荣耀 06-10

06.
若非生病的关系而丧失了耐性,阿德莱伊想自己至少会给艾尔艾尔弗道歉的机会。
此刻他已无法冷静,愤怒以闪电般的速度从胸腔烧至大脑,焚毁着他的理智。
阿德莱伊使出全力,不偏不倚地击向了艾尔艾尔弗脸颊。微微侧过的脸一点点回转,紫色眼瞳像覆着层薄冰瞧得他心头紧缩,揪住对方领口的手也不知不觉松了开来。
“为什么不躲……”
“我轻视的不是你的友人和国家,是你,阿德莱伊。”艾尔艾尔弗曲膝猛地一顶。
阿德莱伊捂住腹部,吃痛地滚在了地上,他喘着气忍不住咳出了声,仰头艰难地望向站得笔直的身影,“我清楚自己能力的不足……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承认我!”
心底又升起莫名的焦虑!艾尔艾尔弗移开视线,咬了咬牙。
抱着天真的幻想,却拥有非比寻常的坚韧与执着,明明身处恶劣的环境,依然像被上苍眷顾的宠儿,看不见一丝阴霾。
这样的阿德莱伊几乎让他厌恶。
还有某种别的情绪是艾尔艾尔弗不愿探究的,因为在他看来承认既是耻辱。

隔天阿德莱伊的病情愈加严重,甚至无力睁开眼睛,而艾尔艾尔弗也在晨练期间向罗斯少佐汇报了情况。
室友的离开让房间显得比实际大小更为空旷,可这不会对艾尔艾尔弗造成丝毫影响。
休息时间里他像往常一样前往室内射击场,行走在空旷的过道时,一颗橙色脑袋出现在了视野前方。作为最新一届的学员,尚有比艾尔艾尔弗更早进入机关的少年,训练内容的差异使得他们极少接触,所以这陌生的背影还不足以引起他的关注。
行走其后,眼瞧橙色消失在拐角处,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迈动着双腿。
“我叫哈诺因,你呢?”突然冒出的高个少年双手叉腰,笑呵呵问道。
艾尔艾尔弗瞥他一眼,没有停下的打算。
“喂喂!”哈诺因嚷着声朝艾尔艾尔弗探出了手。
他迅速转身反扭住少年的肩臂,“你想做什么?”
哈诺因疼得呲牙咧嘴,大呼,“这句话是我要问的啊,干嘛鬼鬼祟祟跟着我!”
“回答我的问题。”艾尔艾尔弗加重了力量。
哈诺因咝咝地吸着凉气,认输道:“我说就是啦,快放手。”
艾尔艾尔弗盯着他看了会儿,谨慎地倒退一步。
“力气真大!”哈诺因甩了甩手腕,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不满地开口,“这条路通往医务室,你也听闻了传言吗?”
一名因胃病前去就诊的学员,目睹了裹着被单被抬出的尸体,死者的身份不得而知。
哈诺因叹了口气,滔滔不绝讲述起原委,“伊克斯白刃战时受了伤……啊,伊克斯艾伊是我的朋友。”他露出苦笑,“果然还是会担心啊。”
“你的伤是故意而为?”被自己钳制住左臂之前,少年破损的衣袖附近便已浸染了鲜血。
揉着脑后短发,哈诺因无奈地笑道:“这点伤包扎过后就会被赶走,或许根本见不到伊克斯。”
“你想确认他是否安平安无事吧。”艾尔艾尔弗拐入了与室内射击场完全相反的方向。
哈诺因一愣,随即跟了上前,“你要帮忙吗?喂,你还没有告诉我名字……”
“太吵闹会引来麻烦。”
“抱歉抱歉。”哈诺因连忙放低了音调,“你也在担心自己的朋友吗?”
“……”艾尔艾尔弗面无表情地沉声道:“闭嘴。”

07.
“好痛痛痛……”哈诺因夸张地叫嚷,向隐藏在医务室外的艾尔艾尔弗发出了信号。
军医冷静地缝合着伤口,对呼痛声充耳不闻。
艾尔艾尔弗瞅准时机,绕至军医后背,借着人为的噪音穿过布料屏风和一扇大敞的门,潜入了病房深处。
普蓝色头发,戴着眼镜的清秀佳人……
“清秀佳人”是哈诺因原话,艾尔艾尔弗让他解释这个词汇时他显得十分为难,“纯洁的意思吗?”一知半解的态度换来了艾尔艾尔弗的嘲笑。

正午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洒下,几乎嗅得到温暖的气味。
艾尔艾尔弗送出视线,悄悄屏住了呼吸。
靠在床头看书的人仿佛有所察觉,抬起了眼睫,随之越睁越大,笑容缓缓绽放上苍白的脸庞。
艾尔艾尔弗立即别过头,目光继续搜寻,终于在对面的角落找到了沉睡中的伊克斯艾伊。
“艾尔——”轻细短促的呼喊后,阿德莱伊赤脚跑来,紧紧攥住了艾尔艾尔弗的手。
或是怕惊扰军医,阿德莱伊不再多言,安静地看着他。
“好痛!!!”
哈诺因的“撤退信号”传入耳畔,艾尔艾尔弗神情一凛,抽回了掌心,如来时般溜之大吉。
自睡梦惊醒,伊克斯艾伊揉着镜片下的眼睛,喃喃道:“奇怪,我好像听见了哈诺的声音……”
目送艾尔艾尔弗的背影远去,阿德莱伊回望伊克斯,微笑着点了点头。

得知友人安然无恙,哈诺因道谢后与艾尔艾尔弗在拐角挥别。
犹豫片刻,艾尔艾尔弗还是回了趟寝室,他阖好门后摊开手心,被汗水浸湿的糖纸染得手掌五颜六色。
卡尔斯坦不会提供任何甜点,所以是病患的特殊待遇吗?
艾尔艾尔弗小心翼翼地剥掉糖纸,内里是颗圆滚滚的糖果,晶莹剔透,漂亮得像玻璃球。
研究许久又重新包了回去。他推开窗户,奋力振臂,一道斑斓的弧线转瞬消失于眼前。窗外有着深不见底的沟壑,丢下去任何事物都会无声无息,无论一个人还是一颗糖果。
仰望刺目的阳光,艾尔艾尔弗不由微眯双眼,仿佛要融成一滩水被蒸发上云端。

过硬的身体素质使得阿德莱伊很快病愈并返回了寝室。
“谢谢你。”分别数日再次与艾尔艾尔弗相见,阿德莱伊心中涌动着一丝温暖与喜悦。
“是一个叫哈诺因的家伙拜托我去探望伊克斯艾伊。”艾尔艾尔弗翻看着书本冷淡道。
阿德莱伊笑容不减,“伊克斯艾伊也常提起哈诺因,他们是同届也是来自同一个村庄的伙伴。”
“听不懂我的言外之意吗?”
“可我依然很开心。”
“为虚情假意而感动又有什么意义。”
阿德莱伊沉默了许久,当艾尔艾尔弗认为他放弃争辩时,他却忽而出声道:“我有自己的判断,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你的判断?”
“艾尔艾尔弗……是我的朋友。”
合上书页,艾尔艾尔弗抬起头冷笑道:“说天真太客气,你简直蠢得无可救药。机关内的团队合作只能称之‘同盟’,我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你似乎很重视友情,别开玩笑了,那不过是依赖他人的借口。”
阿德莱伊垂下视线,笑容自他的脸庞褪去。
真如艾尔艾尔弗所说,寻求友情只为依赖对方吗?可独自活在世上不寂寞吗?相识并肩战斗的朋友是一种幸运吧!为何全盘否认?
你在抗拒什么?艾尔艾尔弗……

08.
时光如梭,在繁重的一成不变的训练生活中,他们迎来了进入卡尔斯坦后的第三个冬季。
原本比自己个头稍矮的阿德莱伊开始奋起直追,当艾尔艾尔弗意识到时,体检表格里身高一栏的数字已有了明显的差距。这多多少少令他不快,可更糟糕的是阿德莱伊和伊克斯艾伊延续了曾经“同病相怜”的友情。
哈诺因一手叉腰,懒懒地睨向正书写着程式的艾尔艾尔弗,“如果不是担心阿德莱伊,你会对头次见面的我伸出援手吗?”
“哈诺你很吵耶!”伊克斯瞪他一眼,回头继续和阿德莱伊小声讨论。
“qu’on是指que on,on是以元音开头的单词所以要省音,就成了qu’on,类似的还有j’ame ,qu’il……”阿德莱伊细心解释。
“多谢。”伊克斯合起厚重书本,转身敲上了哈诺因的头顶,“每回都以同样的话题开场不觉得惹人厌吗?”
哈诺因揉着痛处一脸的委屈,“是艾尔艾尔弗至今都不承认我和他先认识的哎。”
“我不承认的只有和你是‘朋友’。”艾尔艾尔弗朝对面的阿德莱伊递出图纸。
这是一次以二人小组为单位的课程设计,艾尔艾尔弗负责代码,阿德莱伊则完成结构和线路图。虽然是自由组合但考虑到时间紧迫以及便利性等诸多因素,除了阿德莱伊,艾尔艾尔弗不作他想。
突然想起了什么,艾尔艾尔弗越过桌面指向图纸一处。
“ALU到FR的虚线?”阿德莱伊接下。
艾尔艾尔弗不着痕迹地弯起嘴角,无可否认彼此间的默契,这让他很多时候无需浪费口舌。
朝那堆图纸扫视一眼,哈诺因惋惜地耸了耸肩,“这门课程结束后就是‘地狱的三日’吧。祈祷你们不要分在一组,直到现在,看见费利克斯的脸我还会作呕。”

很快阿德莱伊便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也理解了哈诺因不希望他与艾尔艾尔弗同组的原因。

想以“特务”身份自卡尔斯坦毕业,不仅要有强健的身体和丰富的知识,更需无坚不摧的意志,所以精神训练极为重要,而拷问与被拷问则是重中之重的项目。
后者坚持下来是一分,忍受不住而泄露了“机密”将被记负一分;拷问者只能在过程中决定唯一“真相”,猜对一分,猜错的代价同是负一分。分数最终会被纳入个人评定。
当阿德莱伊仔细读取着作为“机密”的纸条,又看了看艾尔艾尔弗后,有股立刻撕碎它的冲动。

昏暗的狭小空间只有一盏台灯照明。
被捆绑住手脚的阿德莱伊与艾尔艾尔弗隔桌相望。
从进入这间“审讯室”大概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接下来还有两天零二十一个小时不得不与彼此共度。
艾尔艾尔弗打量着堆放在角落的铁桶,其中置放着匕首,鞭子,木棍各类“刑具”……难怪被形容为“地狱的三日”。杀死对方和拷问失败一样只会被记负一分。
行走上前,艾尔艾尔弗拿起匕首把玩了半晌,轻轻划过拇指,鲜血沿着刀刃的走向溢出了皮肤。
非常锋利的一把武器。
艾尔艾尔弗将它放在桌面,坐上了另一端的凳子,然后双臂环胸,闲适地合眼假寐。
“什么也不问吗?”阿德莱伊面露疑惑。
“没必要。”艾尔艾尔弗闭眼答道。
视线投向锃亮的匕首,“想用它威胁我吗?”
“时间很充裕,别太心急,阿德莱伊。”
严刑逼供也好,威逼利诱也好,习惯主导的人岂会如此被动?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阿德莱伊有些纳闷,然而数小时后他终于醒悟,艾尔艾尔弗只是抓住了他的“弱点”罢了。

09.
倚在桌边,艾尔艾尔弗翘起腿踩上了阿德莱伊的小腹,“肉体的痛苦未必能让一个人臣服,但尊严受辱,尤其对高高在上的人将是致命打击。”
高高在上?我吗?
阿德莱伊早放下了旧王族的身份,那对他的理想没有任何助益,但身为人的尊严是不容亵渎的。
被束缚在椅子把手上的双拳紧握着,握得指节泛白,阿德莱伊狠咬下唇,努力地平复着语调,“想这样让我屈服吗?”
“令你低头的方式多不胜数,我不过选择了最有效的。”艾尔艾尔弗猛力一踹,不出意外听到了阿德莱伊压抑的闷哼。
被鞭子或木棍抽打,被匕首刺伤要好受许多,小腹的胀痛带给阿德莱伊更多的是耻辱,是丑态百出的窘迫。
观察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艾尔艾尔弗轻蔑一笑。
洁癖,正直,总是以纯粹的眼神注视自己,不管受到如何的冷遇也毫无自知地释出善意。这层包裹着阿德莱伊的坚不可摧的外壳激发了艾尔艾尔弗的好胜心。
手指埋入阿德莱伊脑后发丝,迫使他抬头面向自己,“食物,水,我将一样不少地给予,可人非是填饱肚子就足够。”
阿德莱伊无谓地笑了笑,嘴唇微颤道:“虚张声势真不像你呢。”
“呵。”艾尔艾尔弗松开他,“只要你有相当的忍耐力,我就有相应的耐心。”
冷酷到冷血,强硬到不能容忍失败,艾尔艾尔弗人生的字典似乎没有“软弱”二字,可越是如此,那偶尔流露的情绪越让阿德莱伊无法忽视……他的世界究竟是怎样一幅色彩?

一分一秒都仿佛度日如年,阿德莱伊粒米未进,滴水不沾,第三天已是神志恍惚。
“Si tu aimes une fleur qui se trouve dans une étoile……”
他意识混乱后的喋喋絮语被艾尔艾尔弗做了整整四页的笔录,母语之外,英、俄、日、法、意,轮番上阵,阿德莱伊的语言天赋艾尔艾尔弗十分清楚,也十分头痛!
“que?”
“Grazie perchè entrando nella mia vita,hai reso innocuo il peggiore dei miei incubi。”
正试图以法语交流,得到的却是意大利语的回应。艾尔艾尔弗撑住额角挑了挑眉,一边记录一边默念,“感谢你来到我的生命,让我的噩梦不再可怖。”机密吗?怎么可能!
艾尔艾尔弗丢掉笔,起身踱步。
“c'est doux, la nuit……”阿德莱伊灵魂出窍一般低喃,竟又变成了法语,“de regarder le ciel。Toutes les étoiles sont fleuries。”
手臂横过他的肩头,艾尔艾尔弗俯身凑近,“想清楚再开口。”
阿德莱伊前后晃了晃,突然一头栽往桌面。
“喂!”艾尔艾尔弗急忙捞起他的身体,“醒醒。”
怀中人一点点撑开眼皮,恢复了焦距的双眼望着他,嘴角挤出丝笑容,“两岁后我就没尿过床了……我不想被你瞧见丢人的模样。”
“这句是机密吗?”艾尔艾尔弗的声音轻得连自己也未察觉。
“我不会告诉你。”阿德莱伊四肢已失去知觉,他凭借背脊的力量坐直后说:“担心自己吧,度过今晚我们的立场将彻底颠倒。”
“你认为我会怕吗?”
“艾尔艾尔弗不会被打败?”
“毋庸置疑。”
阿德莱伊靠向椅背,偏首看着他疲惫地笑了笑,“你清楚这场“游戏”的关键了吗?”
“激起相互的憎恶。”
“这三天我不止一次恨你,此刻也在恨着你。”
“我不在乎。”艾尔艾尔弗无动于衷道。
阿德莱伊眨了眨眼,扭头看向上方,“不给艾尔艾尔弗食物与水,不许艾尔艾尔弗如厕……你没有说错,连我都要轻视自己,只能依靠这种想象坚持下来。”闭起眼睛,阿德莱伊小声道:“艾尔艾尔弗是我的朋友……我却在内心折磨着自己的朋友。”
艾尔艾尔弗破天荒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将匕首丢进了铁桶中。

10.
剩余的最后半小时,艾尔艾尔弗整理起密密麻麻的笔录,依然很难将之与阿德莱伊的倾诉联系在一起。内心充满着残忍幻想的人,意识混乱时说出的或长或短,或是完整的意境,或语焉不详的片段却梦幻得犹如出自童话书一般。
他平日究竟都吸取些什么知识啊?
艾尔艾尔弗陷入了苦思,上百条似是而非的信息中做出选择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汪洋下或许并不存在那唯一的“真相”。但无论如何,他必须交出一份答卷。

一日的休整过后,紧接着便是又一轮攻守互换的拷问。进入审讯室的前一刻,艾尔艾尔弗才自教官手中取得了纸条。盯着白纸上那行黑字,他一度怀疑起自己的视力;如何解读都与“机密”毫不沾边,不,简直比童话故事更可笑!就算坦诚告之阿德莱伊也不会相信吧。
短短三天时间,阿德莱伊对艾尔艾尔弗无可避免地产生了条件反射,他会在完全没有尿意的状况下小腹胀痛,甚至艾尔艾尔弗的声音也令他异常紧张。所以即使被限制了行动的是对方,阿德莱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

历经一日一夜,艾尔艾尔弗彻底摸透了阿德莱伊的拷问方式。
阿德莱伊舀起一勺热汤,吹了吹,递往他的唇边,“不说话,也不想吃东西吗?”
艾尔艾尔弗一言不发,沉默地似乎一尊石像。
无奈地丢下汤勺将餐盘端了出去,返回时手中拿着水杯,“渴了就告诉我。”阿德莱伊不至于故技重施,他既未叫艾尔艾尔弗挨饿,每隔数小时还会送对方进入洗手间,然而他的手段与艾尔艾尔弗当初如出一辙。
不得不承认,阿德莱伊的做法比自己更有效,但仍需关键条件,这场以摧垮精神为目的的角逐恰恰并不满足。在接近第四十八个小时的关口,始终纹丝不动的艾尔艾尔弗指尖突然小幅度地上下轻颤,时断时续敲击着椅子把手。
阿德莱伊正关注他一举一动,因为艾尔艾尔弗从不在无意义的事上浪费精力。
一短一长,接着是三短两长的停顿……
“哈哈。”阿德莱伊笑出声,竟也在桌面敲起节奏。
.-.. .----.----
静待片刻,艾尔艾尔弗继续。
... - ..- .--. .. -..
阿德莱伊反馈。
.-- .... -.--
艾尔艾尔弗以摩斯码送出的第一条信息是:A3。阿德莱伊则回应了:L11。
“采取两败俱伤的策略难道还不够愚蠢?”
“将艾尔艾尔弗作为‘对手’,怎么能有全身而退的侥幸心理?”
“你在夸我?”
“恩。”
“很早之前我就讨厌你这一点。”
“哪一点?”
“算了。”
艾尔艾尔弗停止动作,渐渐垂下了脑袋。
哗啦——
刺骨冰凉劈头盖脸地浇下,他瞬间清醒,透湿的衣裳又再一次经受了“洗礼”。低头瞧向阿德莱伊紧握的手,匕首,鞭子,木棍都被弃用,反而那只不起眼的铁桶荣升为了拷问的刑具。多尔西亚的寒冬最低温度可达-26℃,一杯水在户外很快便能结成冰块,即使相较温暖的室内也并无供暖设施,被湿衣贴身的感觉可想而知,不仅如此,两天里他不曾有片刻的休眠。
“折磨”着自己阿德莱伊同样不眠不休。如果时间足够,如果再多一位轮流交替的帮手,艾尔艾尔弗预感他将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缴械投降”。
虽然被如此对待,他却不觉憎恨。
“恨”是一种强烈的感情,强烈到与“爱”并驾齐驱。他不认为自己还有闲情投入其中。但阿德莱伊始终是区别与其余“符号”的存在,他对他好奇,他也在不断馈赠他“惊喜”。一条笔直的单行道上,不经意地回首却发现了另一个身影,那种被追赶的紧张与刺激令艾尔艾尔弗兴奋不已。
阿德莱伊所表现出的温柔甚至温顺只因未被触及底线。一分,看似轻飘飘的数字,却也许决定着能否以特务的身份顺利毕业,决定着今后的命运,所以哪怕一分他也不愿退让。在尽可能不伤害艾尔艾尔弗的前提下,他的行动已经越来越符合军人所需的冷静与理智。
但艾尔艾尔弗不会用“冷酷”形容阿德莱伊,因为自始至终都未听见他一声“抱歉”,吵醒自己便满含愧疚的人,越是缄默越证明他内心的煎熬。

从持续一周的“地狱”爬出,艾尔艾尔弗都不免受到了影响,之后几日,但凡阿德莱伊出现视野范围他便忍不住哈欠连连。可这还不是真正令他头疼的地方,所有递交的答案被教官以方便评判为由,十倍放大在了终端机上。
艾尔艾尔弗是“百里挑一”,而摆在阿德莱伊面前的只有六句。
当标着【C组:A3-L11】的字幕闪烁大屏幕时,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压抑的低笑。
L-11:如果你爱上了某个星球的一朵花,那么只要在夜晚仰望星空,就会觉得漫天的繁星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花。
A-3:很早之前我就讨厌你这一点。
课后,洛维奇跑过艾尔艾尔弗的身边嘲讽道:“真浪漫啊,你在和自己讨厌的天使谈情说爱吗?”
这句话不胫而走,成为了那届学员间最大的笑料。
虽然十年后还知道这个笑话的,只剩下了艾尔艾尔弗与他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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