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

15.
卡尔斯坦位于多尔西亚边境，周围尽是连绵起伏的荒芜山丘，隐蔽的地理环境以及封闭式管理，让它在外界的眼中始终蒙着一层神秘色彩。
按理说，除了在编军人和机关学员，外人很难知晓卡尔斯坦的具体位置，更不论在他们拉练途中设下埋伏。所以内部出现“叛徒”的可能性极高。而从整齐划一的制服判断，袭击者是有组织的武装力量，反政府组织？王党派？恐怖分子？
艾尔艾尔弗一边思考，一边沉默地吃着为伤员特制的午餐。面包，火腿煎蛋，牛奶，还有颗糖果……果然是病号的特殊待遇，可每次有机会吃糖果时身体都正承受着痛苦，久而久之，两个毫不相干的事情就会在脑中形成关联吧，即使并未受伤，尝到甜味也不由自主地感觉疼痛。如此想来，这颗糖果究竟有何意义？

“为你出色的表现自豪吧，卡尔斯坦需要的正是无畏生死的精神！”哈诺因张开右臂以拥抱的姿势走向艾尔艾尔弗，“大英雄要给他的同伴最热情的鼓舞。”
“断臂的英雄吗？”艾尔艾尔弗朝后一闪，因扯动伤口而微微皱了眉。
哈诺因左肩打着绷带，手臂僵直地垂在身侧，遭受了冷遇的右臂也识趣地送回腰间，“喂喂，别诅咒我，我可是为你带来了好消息。”
“先回答你们为何在这里？”病房严禁无关人员进出，无怪他有此疑问。
伊克斯从哈诺因身后走出，站定在病床前欣慰笑道：“你昏迷这段期间，凯恩大人召见了我，哈诺，阿德莱伊与古菲亚，能够前来探病也是经由他的授意。等你痊愈后我们将被组成五人小组进行特别训练，大佐的赏识是身为卡尔斯坦学员的荣幸。”
“真不该小瞧古菲亚。”哈诺因耸了耸单边肩头，摊开手，“恐怖分子全是些亡命徒，如果古菲亚没有射杀那名俘虏，他将在人群引爆藏于衣下的炸弹。”
“确认是恐怖分子吗？”
“啊？”哈诺因反应不及，吞吞吐吐道：“好像听他喊了荣耀……什么的。”
王党派吗……
艾尔艾尔弗不由看向两人背后。
“古菲亚说讨厌药水味。”伊克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有些迟疑道：“阿德莱伊……”
艾尔艾尔弗将头转向一侧。
“在闹别扭吗？我要对你重新认识了……哈哈哈！”
“别开无聊的玩笑！”
“是是，伊克斯大人。”哈诺因撇撇嘴，继而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王子殿下苦练枪法想要一雪前耻呢。”
“阿德莱伊认为是自己能力不足，没有保护好你。”伊克斯补充道：“虽然他——”
“我知道了。”艾尔艾尔弗背靠床头合起了眼，一副“好走不送”的架势。
互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安心养伤吧，我们先告辞了。”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即将迈出门槛时，艾尔艾尔弗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做‘英雄’，但这次我承认你。”
哈诺因并未停步，拐过弯才笑叹一声，“不坦率的家伙。”

阿德莱伊已自伊克斯口中得知了艾尔艾尔弗恢复良好。
摘掉耳机，他直视百米外的靶子，按下了手旁按钮，终端机响起字正腔圆的音调，“10环，10环，10环，10环，9环，10环，10环，9环，10环，10环，编号A-3，射击训练评价度：A。”
达不到S证明做不到零失误。
阿德莱伊握紧了拳头，指尖的刺痛提醒着他，要更加努力，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不辜负同伴的信任！不幸中的万幸仅仅是自我安慰，因为承受不幸险些丧命的并非自己。

走出射击场，阿德莱伊与古菲亚迎面相遇。
“王子大人！”古菲亚眼睛一亮，欢天喜地奔向前与他并排行走，“我们将小组命名为‘丹迪’好吗？”
阿德莱伊垂首看着那颗红色脑袋，温文一笑，“你对丹迪很执着呢。”
“因为他是最强的战士！”双手撑在脑后，古菲亚抬起头，“丹迪的宣言很酷，比那家伙酷多了，‘为了王族的荣耀’真好笑，喊完就被我杀掉的笨蛋。”
“你将这当做游戏？”
古菲亚满脸诧异，“有什么区别，他不该死吗？”
“即使死亡无可避免，但以游戏的心态对待生命我不能认同。”阿德莱伊语罢便加快了脚步。
古菲亚盯着他愈行愈远的背影，扯着嘴角嘀咕道：“在生气什么啊？我能自保还可以杀人，连句赞扬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