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

14.
当艾尔艾尔弗将视线移往西侧山坡时，阿德莱伊便清楚了他下一步的行动，意识到交入手中的是比子弹更沉重的东西，阿德莱伊的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
“你射击测试的A级评价是作弊得来的吗？”艾尔艾尔弗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挣扎。
“当然不是！”阿德莱伊激动地反驳。
“很好，我只需要你发挥正常水平。”艾尔艾尔弗忽而向他行了军礼，“作战目标夺取敌方手雷，阿德莱伊，掩护我。”
“Blitzen Degen！”没有时间犹豫，没有理由退缩！既然艾尔艾尔弗选择相信自己，自己也应该信任他的决策。
作战开始。
穿越枪林弹雨，艾尔艾尔弗迅速移动到了距离敌军最近的一处死角，阿德莱伊则反方向挪至与他一条水平线的地方，并在艾尔艾尔弗暴露行迹朝敌军疾行的刹那，一枪击中了试图转移枪口的敌人。
砰，砰，砰——
三名瞄准着艾尔艾尔弗的人应声倒下。
在阿德莱伊牵制了部分火力的情形下，艾尔艾尔弗灵活地闪躲着子弹，一步步接近敌营。雨水模糊了视线，眼睛却眨也不敢眨，紧绷的神经，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他只看得见重重障碍后唯一的目标。
三十米，二十五米，十五米……
艾尔艾尔弗旋腿踢上敌人的膝盖，趁他跪地的空隙夺走机枪，而此刻一枚子弹已近距离射入他的腹侧，他却连表情也未变，举枪连续扫射。
阿德莱伊自藏身之地冲了出去。对于深入敌方阵营的同伴，掩护已无意义，既然不能保护对方，他宁愿与他同进退。
一切仿佛慢镜头般，艾尔艾尔弗从一名受伤的敌人怀中掏出手雷，咬下引信，弹体随着挥臂的动作被掷向了西侧陡峭的山坡。
轰隆隆——
泥泞的土壤混合碎石大量滑落，势不可挡倾斜而下，霎时掩埋了山坡下的队伍。
眼睁睁看着这幕发生，脚底一顿，阿德莱伊扑向前徒手挖掘起泥石。艾尔艾尔弗的战略并没有错，如果将手雷扔往敌人后方，他便无法防御身前的攻击；若投掷的距离太近，被炸伤的可能性也会随之更高，所以在拖住敌人和保全自己的双重考虑下，如此决策没有错！
阿德莱伊越挖越快，面庞的水珠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汗。终于，泥土下一缕白发带来了希望的曙光，惊喜闪烁在眼底，他几乎要露出微笑。
“抓紧时间！”伊克斯艾伊不知何时来到了阿德莱伊的身边。
趁敌军正陷入一片骚乱，两人齐心协力将艾尔艾尔弗拖出，背起他撤回了安全之处。

雨仍在下，没有停歇的趋势，冲刷了艾尔艾尔弗面庞的污泥，也在附近冲出了一条细小的红色溪流。
阿德莱伊努力回想着急救训练中的步骤，试图唤醒艾尔艾尔弗意识，很冰，这是他接触对方嘴唇时的第一个感觉。吸气，托住颈部，送入空气，反复三次后阿德莱伊探往艾尔艾尔弗颈动脉，接着双掌相叠按压胸部。
伊克斯与哈诺因依旧坚守着阵地，山体的崩塌使得敌人攻势锐减，让伤亡惨重的学员们有了喘息之机。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
当敌人的枪火开始转向自己阵营后方时，哈诺因大大地松了口气，扔掉了空弹匣，自嘲一笑，“我白刃战的成绩很差呢。”
伊克斯也不免庆幸，若援军迟迟未至，他们只能以血肉之躯对抗枪械。
“艾尔艾尔弗伤势如何？”哈诺因关心道。
阿德莱伊用脱下的外套紧压着艾尔艾尔弗腰侧，低头回答：“他失血过多，我摸不到他的脉搏。”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与机关队伍接头。”伊克斯安慰他。
“恩。”阿德莱伊抬起头时愣了愣，“哈诺因你受伤了？”
“唉，不痛吗？”哈诺因看了他左手一眼，只觉头皮发麻，“我宁可再挨一枪也不想被撬掉三枚指甲。”
阿德莱伊顺着他的视线瞧去，这才发现指尖血肉模糊，想来是被利石所伤，那时心急如焚而未有察觉。他不甚在意地摇摇头，重新望向了艾尔艾尔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