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

【阿德莱伊中心/双白毛】紫罗兰荣耀 11-13

11.
并非不好奇彼此“机密”的真实内容,但随后一系列的强化训练使得阿德莱伊与艾尔艾尔弗不约而同地将其抛诸了脑后。十一岁的他们已经懂得人生的道路需要“边走边丢”。
昔日同伴赤裸地趟在解剖池中,血水源源不绝自身下流出,被强行撑开的腹腔里年轻的脏器似乎仍有着生前的鲜活,但那布满尸斑的肌肤却将死亡昭然若揭。
无法忍受而选择了逃跑,被残忍击毙当场的同伴,眼下的结局是机关对他剩余价值的判断。
“哇——”洛维奇扭头将早饭吐得一干二净,那具冰冷尸体是他相处三年的室友。
艾尔艾尔弗端坐在桌后,微微偏离了视线,余光中,一滴晶莹的液体自身旁之人的脸颊淌落。他惊讶望去却发现那并不是来自眼眶,确切地说,阿德莱伊正汗流不止,在零下十几度的低温天气里。
并不宽敞的解剖室充盈着复杂气味。尸体的腐败血腥,呕吐物的酸臭,以及食物的香气……
而这怪异组合皆源于不久前那场精神训练。
结果的公布让他们被分成了三个小组,不同小组强化内容亦是不同。对于保守机密却拷问失败的成员,罗斯少佐给出了一句评价:懦弱的强者,具备坚韧精神,却在一念之仁下功亏于溃。怜悯“敌人”就是对卡尔斯坦的背叛。

只需将消亡的生命呈现眼前,那无能为力之感足以抹杀保有仁慈的心。

初入机关的战斗测试中活下来的孩童不足半数,如今同届只剩十七个人,几年后会否越来越少?阿德莱伊一瞬不瞬盯着前方,伙伴的内脏被一一摘除,而他面对如此场景却还要吃掉桌上的食物。
不止洛维奇,更多的人开始呕吐。
难闻的气味!刺耳的声音!残忍的画面!
为何无法堵住耳鼻,移开视线?
仿佛被丢进了烈火炙烤,火焰撕裂肌肤,将阿德莱伊的血肉暴露在外,他有一种被掏空的错觉,似乎沉睡在解剖池的人正是自己。
他鬼使神差站了起来,可下一刻又被拉回座位。
艾尔艾尔弗环顾着四周全副武装的教官,压低声音道:“朝前一步立刻会被击毙。”
阿德莱伊回过了神,拿起面包一口口咬着,也不细嚼便咽进了肚子。特殊节日才会出现餐盘中的香喷喷的炖肉,他吃得精光连残渣也不剩。“完成任务”的人才能离开此地。
他第一个走出解剖室,却又迷茫要去往何处?
即使“边走边丢”,这条通往理想的路依然血雨淋漓,腥风呜呼,迈出的脚步重若千斤,仿佛深陷骨肉堆积的沼泽,喊不出声,流不出一滴眼泪。
阿德莱伊忽地握紧了双拳,一个痛苦而悲叹的懦夫能改变什么?豪言壮语又能改变什么?不想同伴死去,不希望悲剧重演,祈望蔚蓝的天空下每一张脸都挂着幸福笑容。为了这份和平他需要能力与权力,哪怕因此不得不成为时代的垫脚石也无怨无悔。
“阿德莱伊。”
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阿德莱伊正要转身却见斜地里突然冲出个孩童,不及细思本能地伸手环住对方,被那股强劲的力量撞击着朝后倒去。
“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忽略椎骨传来的疼痛,阿德莱伊关切道。
耀眼的玫瑰红自阿德莱伊胸前抬起,被红发掩映着的是同色眼眸,右边唇下还有颗鲜明的痣。但与那可爱脸蛋截然不符的是火爆脾气,他一把将手中事物砸向阿德莱伊,“你撞坏了我的游戏机!”
阿德莱伊反手接下,艾尔艾尔弗同时提起他拉离了阿德莱伊的身边。
“你是谁?多管闲事!”
“哼,随身带着这玩意够关一个月的禁闭了。”
“卑鄙小人!”
“小人?”按压住他的头顶,艾尔艾尔弗不屑地笑了笑。
“……你叫古菲亚吗?”阿德莱伊问道。
液晶屏已大半碎裂,如此程度的破损绝非方才的撞击造成,而且从边角的磨痕也看得出“历史悠久”,但背面依然用油性笔工整地写着Q-vier。
古菲亚挣脱挟制夺回了游戏机,“敢告诉教官绝不饶你!”朝艾尔艾尔弗撂下狠话,头也不回地跑远。
“等等!”
“你和他有什么可说?”艾尔艾尔弗朝前走去。
阿德莱伊左右看了看,三步并作两步追赶上艾尔艾尔弗,“他很珍惜那台游戏机。”
“是有如何?”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帮他修好。”
“不可能,你没有工具。”
“恩……我会想办法的。”
艾尔艾尔弗一挑眉梢,加快了脚步。

12.
这世上有着形形色色的人,不乏爱管闲事的家伙,但身处朝不保夕的环境,仍然乐此不疲自寻麻烦的,艾尔艾尔弗唯有给出“愚蠢”二字。
堆积如山的专业书后埋着颗淡紫色的脑袋,无需探视,艾尔艾尔弗也清楚对方正忙碌着什么。即使所在位置是离桌子最远的床头,即使窗户大敞,艾尔艾尔弗也在呛鼻的焊膏味中快要嗓子冒烟。
电烙铁,焊锡丝,镊子,阿德莱伊何处搜集到的工具?从他与哈诺因比以往更为频繁的接触看来不言而喻。
以为是他一时同情心的泛滥说说而已,结果仍低估了他那份顽固。
每晚八点至十二点,除了完成当天的学习任务外,是难得的能够喘口气的时间。聊天,自主阅读,前往视听室观看资料片,怎样也好,没人会对着台破烂的游戏机研究半个月。
为素昧平生的古菲亚值得花如此心思吗?
艾尔艾尔弗时常感觉,阿德莱伊对待他人的态度似乎隐含着“挽留”意味。如果害怕失去,一开始便选择擦肩而过不就好了吗?明明是因朋友的死而会哭泣的胆小鬼,却屡次犯下同样失误,一而再再而三毫无保留地付出感情,根本不知悔改,不记教训。

拔下插头,阿德莱伊终于自凌乱的杂物中抬头,将工具收拾妥当,揣好游戏机,抱起了高高一摞书本,经过艾尔艾尔弗身边时稍作停留,“需要我帮你一起归还吗?”
“不用。”艾尔艾尔弗随手揭过一页。
“这本小说很有趣吗?三天了你还舍不得读完。”
“恩,凶手是讲述者自己。”
阿德莱伊一怔,随即垮下了肩膀。果然生气了吧?自己将寝室搞得“乌烟瘴气”影响了他的心情,可他的发泄方式却孩子气得有些可爱。
“我要顺便前往古菲亚的寝室,一起吧。”这段时间味道会散去一些。
艾尔艾尔弗把尚未翻完的书丢进了阿德莱伊怀中,“23:30分停止供应热水,你只有15分钟能够浪费。”语毕他脱掉外衣长裤,赤着上身去洗浴。
阿德莱伊迟疑了会,关紧窗户后离开了房间。
紧赶慢赶地回到寝室,时钟恰巧停留在23:15分。不愧是艾尔艾尔弗,阿德莱伊一边感叹一边匆忙完成了睡前洗漱。在床边擦着湿发,朝对面躺下的艾尔艾尔弗道:“毕竟是个孩子,会跟着游戏机的开机音一起欢呼。”
“一旦发现喜悦只能维持两三天,他会怪你不该给他希望。”艾尔艾尔弗一针见血地说:“哈诺因提供工具却做不到无中生有,没有稳压集成块如何延续机器的开机状态。”
“我考虑过也清楚现在的自己无力解决,之后我将如实地告诉古菲亚。”阿德莱伊摸了摸发梢,“至少这几天……”
如此回答艾尔艾尔弗已习以为常,纵然现实中彼此的距离可以用亲密无间形容,然而爱的浇灌下破土而生的慈悲花朵,与阳光背面依附着石壁的湿冷青苔,眼里又怎会是同样的风景?
“你认为我做错了吗?”
“做决定的人是你,我不对既成事实发表意见。”艾尔艾尔弗强硬地结束了话题。

古菲亚找上门时哈诺因和伊克斯艾伊也正巧在场。
“你就是阿德莱伊提起的那个小子吗?”哈诺因热情地去揉古菲亚的红发。
“我不是来找你的,草窝头。”古菲亚灵活跳开,径直走向阿德莱伊。
“说清楚谁是草窝头啊?”哈诺因气恼地拖住古菲亚的后领。
伊克斯推了推架在鼻梁的眼镜,劝阻道:“你一定要和比自己小五岁的孩子置气吗?”
“口气很大嘛,四眼,来比试一场吧!”古菲亚冲着伊克斯张牙舞爪地叫嚣。
“四眼……哈哈哈哈哈!”哈诺因单臂困住他,笑得前仰后合。
“哈诺因,给我适可而止!”伊克斯拧紧眉头,努力地压制怒火。
“可很好笑啊。”哈诺因指着“战场”外的二人,“你也给他们起了奇怪的名字吗?”
古菲亚看了眼阿德莱伊却并未开口,视线转向艾尔艾尔弗,咧嘴一笑,“你有听说过为即将被自己杀死的猎物取名的吗?”
哈诺因笑得更起劲了,“还早十年呢,小矮子。”
“哼,我绝不会输。”古菲亚稚嫩的脸庞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我的丹迪是最强大的战士!”挥动着游戏机,他锲而不舍道:“帮我修好它吧。”
阿德莱伊耐心解释,“缺少元件所以没办法做配套的充电器。抱歉,古菲亚。”
“啊,怎么这样?”
“拜托别人就该有恭敬的态度,比如称呼一声王子大人。”哈诺因打趣。
“为什么叫他王子大人?”古菲亚不解地问。
伊克斯微笑着说:“阿德莱伊是旧王族的贵族。”
“贵族?”古菲亚喃喃自语,再次投向对方的眼睛闪闪发亮,“好厉害,王子大人的宫殿一定堆满了游戏吧!真想看一看。”
阿德莱伊叹息一声,无奈地摇着头。
始终沉默的艾尔艾尔弗此时起身走向了门口。
“去哪里,艾尔艾尔弗?”阿德莱伊的视线自然而然追随上他的身影。
门打开,闭合。
身后隐隐约约仍能听见嬉闹的声音。那间小小空间,不知何时因为阿德莱伊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人,原本平行的线在某一处产生了交集。而自己也被这股力量牵扯其中。
艾尔艾尔弗迫切需求一个安静的环境,能令他以三个小时的效率读完一本书,而非三天。

13. 
随天气渐暖,卡尔斯坦展开了为期一月的例行拉练。每日五十公里翻山越岭的负重行军,对熟悉训练内容的四人组算不上严酷,但首次参与的古菲亚行进到大半路途时便已出现了严重脱水。
 阿德莱伊刻意放缓脚步,自头阵退至队尾的古菲亚身边,悄悄将水壶与他对调,又立即追赶上了前方队伍。 
“你又违反了规定。”艾尔艾尔弗警告的声音飘进耳中。 
“恩。”抹去额汗,阿德莱伊弯起嘴角。 
第一次拉练,缺乏经验的他早早喝光了水,如果没有艾尔艾尔弗偷换彼此的水壶,他不知能否坚持到驻扎地。 
虽然最初的印象不算美好,甚至一度对艾尔艾尔弗有所偏见,但那次经历后他重新审视起对方;就事论事,效率至上,一板一眼的说话方式不近人情,却非虚伪空泛的言语,充满了矛盾的艾尔艾尔弗并不是一个坏人。
 
抵达目的地学员们在湖水附近歇下脚步,洗漱过后吃着自带的干粮。 
五人不约而同凑在了一起。 
瞧哈诺因踢掉鞋子,伊克斯露出嫌恶的表情,“很臭哎,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吗?” 
“会吗?”哈诺因伸直腿,脚丫子往他怀里蹭。 
“笨蛋!不许靠近我!”伊克斯猛地跳起,绕过艾尔艾尔弗坐在了阿德莱伊一旁。 
“真无情。”哈诺因自暴自弃地躺上地面。 
“我的屁股好疼。”古菲亚一边吃着压缩饼干,一边抓挠裆部。 
阿德莱伊放下食物,分开古菲亚双腿细瞧,不禁讶然,“脱掉裤子,连同内裤。” 
“哈哈!”哈诺因一骨碌爬起,幸灾乐祸道:“早和他说别穿内裤啦。” 
伊克斯懒得搭理,来到古菲亚身旁看了看,“我去取绷带。” 
阿德莱伊点头回应,牵着古菲亚走向水畔,将内裤揉成团浸湿,擦拭血渍,越接近伤处越加谨慎。即使最柔软的布料,长途跋涉的行军也会造成摩擦,古菲亚腿根几乎磨掉了一层皮。
 “为什么不听哈诺因忠告?” 
“听他的话总觉得会变笨。” 
阿德莱伊无声地笑了笑,仰起脸看着古菲亚,“现在谁比较像笨蛋?” 
古菲亚赌气地别过头,“王子大人真爱说教。” 

哈诺因叼着草根,望着湖边“两大一小”的人影,凉凉道:“我的腿也很疼啊。” 
艾尔艾尔弗对待哈诺因通常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那天马行空般的思维全无逻辑可言。 
当阿德莱伊与伊克斯带着光屁股的古菲亚回来时,两人已然入睡,他们之间相隔三米距离,刚好留下了三人“床位”。伊克斯与阿德莱伊理所应当躺在了各自室友身边,而古菲亚则安心地睡在正中。
 一夜无梦,隔天天未亮,队伍便整装待发沿原路返回。 
晴朗月余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转眼大雨瓢泼。但这对行进的步伐没有丝毫影响。真正阻挡了八名教官与六十九名学员的是突而袭来的枪火。 
“A级戒备,全员进入战斗!”随着前排教官的倒下,另一名教官发出号令。 
这绝非一场演习!子弹真实地穿透了教官胸膛,血肉飞溅。 
阿德莱伊甩脱重负抽出腰间枪支,朝硝烟四起处扣动了扳机。 
艾尔艾尔弗却在此时跑向前,拾取教官尸体旁的背包。 
“当心!”哈诺因扑倒艾尔艾尔弗的同时一枚子弹擦过他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哈诺!你没事吧?”伊克斯冒着枪雨掩护他们。 
“擦伤而已。”哈诺因一把抓起艾尔艾尔弗,“快走!” 
三人躲在了较为隐蔽的地方,艾尔艾尔弗立刻自背包取出信号弹发射上空。 
“对方人数和火力都胜于我们,以卵击石是自寻死路,保护好自己等待救援。”雨水顺着艾尔艾尔弗的额发滴落眼睫,他冷静地打开弹匣观视一眼,“咔”的又推回原位。 
“你想干嘛?!”哈诺因握着枪的手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痛楚与愤怒的表情参杂一起。 
“无人拖住他们,死得更快。”不顾阻拦艾尔艾尔弗冲了出去。 

“古菲亚!”阿德莱伊按住他头顶缩回土堆,子弹自前方炸开弄得两人满脸泥水。血淋淋一块碎肉落在脚边,夹杂其间的布片一眼瞧得出是多尔西亚的军服。 
古菲亚失神般絮絮念叨,“我是丹迪,最强的战士,不会输,不会输……” 
阿德莱伊皱紧了眉头,“我不可能随时随地保护你,如果无能自保就躲起来。”说完他抬臂射击,向前移动。 
下一个狙击点,阿德莱伊与艾尔艾尔弗不期而遇。两人俱是一身污浊,狼狈不堪。 
“从机关出发最快半小时才能抵达此处。”艾尔艾尔弗微微喘息,与他背靠着背,“我们坚持不了半小时。” 
“艾尔艾尔弗也会说丧气话吗!”阿德莱伊谨慎地探出脑袋,一枪正中目标。 
“看见一个穿着不同制服的人了吗?” 
“恩。” 
“看清楚他武装带别着的是什么?” 
“手雷!” 
艾尔艾尔弗卸下弹匣,倒出剩余子弹,“拿着。” 
阿德莱伊诧异接过,下一瞬却睁大了眼眸。 
“弹匣容量是17发,没有子弹的枪毫无用处,所以你每发子弹都不能浪费。” 
阿德莱伊抓紧艾尔艾尔弗的手,颤抖着嘴唇,“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艾尔艾尔弗微微勾着嘴角,表情说不上是轻蔑亦或轻松,“阿德莱伊,你也不想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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